宝贝12个月时,大病了一场。在历时10天的上吐下泻发烧流涕咳嗽浓痰不吃不喝之后,才缓过神来。
在那之前,我曾多次吐槽带娃不易。
但陪娃度过了患病,我由衷体会到友人的话:孩子是不会作假的,开心不开心,舒服不舒服,都写在脸上!作为妈妈,就得像福尔摩斯一样,能从孩子的各种表象中看出蛛丝马迹。
也是经历了这次寻医问药,我深感做个好妈妈不易,单就看病来说,必须“医院,抢得了号源,记得住病史,背得下处方,看得懂化验单,配得成葡萄糖。最重要的是,掰得开幼齿铜牙,灌得下*药浓汤!”
但最大触动,是让我看到了中国医疗的糟糕现状,也坚定了一个信念:在未来一段时间内,就算宝贝只是多了一坨眼屎,医院!
这个“一段时间”有多长?看中国医疗体制改革的进度吧。
保守估计,等宝贝的宝贝诞生了,这一天尚未到来。
估计有人看到这里,会单鼻孔出气地来一句:“哪个孩子不生病,不至于那么激动!”
这么说的,还能不能好好做朋友啦!
或者,请你看看我的就医血泪史。再决定,是不是和我一起做吐槽星人。
宝贝的那场病,始于年10月的某天。
阿姨和我妈轮流安慰我:“皮出一身汗,不用着急。”
第二天,低烧不退。宝贝开始腹泻、吐奶,像只小狗一样,把下巴搁在我的肩头,一声不响。耳边唯有他鼻孔沉闷的“哼哼”声。
我不淡定了:“医院吧?!”
我妈答:“就是感冒了,小毛病去三甲,扎啥热闹!家门口看看么,好咧!”
五分钟不到,医院。
预检台看我们抱着个病怏怏的孩子,冷冷答:“我们没儿科。”
“那就抽个血,看看白细胞数,可以吗?”我问。
“都告诉你了,没儿科!谁给你开验血单啊?”说完这句,预检台就不理我们了。
20分钟后,医院。医院,接诊医生是一位50岁模样的中年女性。我看了一眼胸牌,主治医师,心下一凉。
在这里给大家科普一下:主治医师是医生职称的一种,属于中级职称。它下面是住院医师,上面是副主任医师和主任医师。
要升主治,得满足以下条件:如果是医学中专学历,做医生满七年,才能考;医学大专学历的,要干满6年临床,能考;医学本科学历,工作满四年;临床医学硕士专业学位,工作二年就行了;要是临床医学博士专业学位,一毕业就能考。
此外,无论工作经验如何,最后审评时,还要看有没有在核心期刊发文章、发了多少等等。
医院的朋友告诉我,一般三十五六还没有升主治,要么医术太次,要么paper写得太次,要么人品太次。40岁若还是主治,那原因只能是医术不过关……
想到这儿,我在心里骂自己:这是要给宝贝看病的大夫!哪儿有触自己霉头的……
医生态度不错,做完查体、开了化验单,还安慰我:“低烧不会是大问题,别太担心。”
检查报告很快出来了:便常规正常。白细胞略高,9.2,在正常范围上限内;CRP正常;中粒细胞下降,淋巴细胞上升。
回到诊室。大夫一看,嗓门吊高了:“哎哟,白细胞高,这是细菌感染呀,要用抗生素呀!我给你开两盒头孢吧。要想好得快,就吊水,3天!孩子咳嗽有痰,应该吃清热化痰的药。有低烧,加一盒退烧药。拉得子,吃妈咪爱吧。几天没吃饭,脸都瘦了,我再开一盒健胃消食口服液。。。。”
她的手指在键盘上piapiapia,我连忙打断:“医生,我们孩子的CRP是正常的,中粒细胞下降,淋巴细胞是上升的,难道不是病*感染吗?”
“病*感染,白细胞怎么会高呢?”她否定了我的推测,眼神里一股你是医生我是医生的质疑。
“医生,我们不吊水。先吃药吧。”我说。
“真不吊水呀?好得快!”见我态度坚决,她又说:“如果明天还发烧,就马上来吊水哦!”
从药房拿了药,我又惊了:全是成人剂型,宝贝才一岁,怎么吃?
我回诊室问,能不能换儿童剂型,药名我都说了。她眨巴眨巴眼答:“我们只有成人药。你们一岁了,可以吃成人药的。”
我的心头,千万头草泥马奔腾呀!
我只有提着药回家,希望自己判断错误,宝贝就是大夫所说的细菌感染,就该这样吃药,吃两天就好了。
事与愿违。
两天后,宝贝一点没有起色。
我妈主动提出,去三甲看看吧。
早上7点30,我们到了某知名医院。8医院,小儿内科已经挂到了号。
我妈弱弱问:“要不,你找熟人打个招呼?”
我迅速托人找了个top医生。
他看了宝贝之前的检查报告和病历,听了肺音,认为宝贝应该是肠胃炎,无大碍。
他从我妈带去的一口袋药里,挑出了头孢,又开了蒙脱石和口服补液,说:“按医嘱吃,回家吧。”
我再次提出孩子的中粒细胞下降,淋巴细胞提高,更像病*感染,不应该吃头孢。
医生头都没抬。
我默默抱着宝贝往外走,安慰母亲,也安慰自己说:“这么牛掰的医生都看了,我们就回家养着!”
各位看官是不是觉得,这就是happyending了?
唉,我当时也这么想的。
但是——这是个多么让说者痛、观者爽的词儿呀!
两天后,宝贝仍是白天退烧,晚上发烧,咳嗽有痰,不吃不喝,萎靡不振。
周日一早,医院的儿科特需,号。
看着特需候诊区,和菜市场一般喧嚣,我也是醉了。
轮到我们时,是中午11点。
医生已接诊了50多个患儿,嗓子都哑了。
他认真地查体、听肺音、看嗓子、听病史,又开了便常规和验血。结果:大便正常;CRP正常,白细胞10.7,中粒细胞下降,淋巴细胞升高。
医生埋头写着医嘱,告诉我:“应该问题不大,回去继续吃头孢和止咳化痰药。你家里要是都有,我就不开了。”
“医生,真的不是病*感染吗?孩子的中粒细胞是下降的。”我第三次结合自己所学,提出了疑惑。
“病*感染,白细胞不会升高的,而且不会低烧。”医生边说,边招呼着下一个患儿。
回到家,我越想越不对:理论上,抗生素吃了六天,不应烧得如此反复。
最重要的是,CRP是反应细菌感染的一个重要指标,如果CRP正常,一般不是细菌感染。此外,中粒细胞数值和中粒细胞绝对值,也是反应细菌感染与否、病情轻重的要素。如果这两个数值升高,一般是细菌感染,且病情会继续加重。如果是淋巴细胞数值和绝对值上升,多是病*感染,且会继续发热。
宝贝若真是病*感染,吃头孢类抗生素完全没用,且属典型的滥用呀。
我把自己的困惑告诉了老板兼好友兼孩子妈妈。
她建议:“医院陈贤楠大夫的电话咨询吧,他是儿童感染方面的大牛。”
很快,我和陈医生通上话。他根据我叙述的各项检查结果和孩子的表现,觉得90%是病*感染。病*感染的病程就是一周,即使不用药,届时也会退烧。他的建议是:“马上停用抗生素。等孩子自愈。”
我在如释重负的同时,言辞间有些埋怨之前的误诊。
陈医生说:“不同医生,受训不同,知识面不同,大家的目标都是治愈,只不过采取的工具不一样。”
我把陈医生的判断告诉我妈。她困惑了:“医生上学,教的不是一本书吗?要是每个大夫看的都不一样,以后该找谁看?”
我妈和多数老百姓不知道的是:医学是一个强调“学习”、“经验”、“总结”和“传承”的学科。医生要收治足够多的病人,才能积累充分的经验,练就火眼金睛。
年轻大夫若跟的导师不对,学习过程就会拉长,掌握先进知识和技术就很有限,能看到的“优质”病人少。若要从事外科,在成为手术台上的“神”之前,难免会有诸多实验动物和患者“祭”了刀。可见,医院、所学所练,是决定医疗水平的基础。
那么问题来了,正确诊断技术哪家强?
这可能是一个*才知道的问题。
网上有各种看病心得和攻略。共同的问题是忽略了疾病的差异性,“个性化”不足。
今儿我也踩在前人的肩膀上,总结下“小儿发烧”的个人心得。
1、孩子发烧后,先自我判断:最近有没有加新的食物,有没有吹风受凉,家里人有没有感冒发烧支气管炎牙疼头疼?这番思考可以成为你日后就诊病史记录,也可以帮助你分析,孩子到底怎么了。
2、无论热度高低,做一个白细胞5项的血检是必要的。它可以帮助父母区分细菌和病*。判断方面我上面有简单描述。更详细的内容可以翻翻许鹏飞医生所著《怎么做孩子少生病》,以及刘海燕医生所著《孩子生了病,妈妈怎么办》。掌握一定的医学知识,能让你不致病急乱投医,也不会盲听盲从乱用药。
3、若只是查血,医院大多设有儿科,能查;医院的内科也看儿科病,能开检查单。医院人少,就诊时间短、速度快,减少了交叉感染的几率。实在不行,就去三甲。建议下午去,人少点。对于多数父母来说,孩子生病是急事,医院的儿科急诊和门诊人满为患,挂哪个号,就看你离哪个门更近!
4、若烧低于38度,医院,怎么办?听来个偏方,目前没测试,仅供参考:如果吃药就退烧,孩子精神就好了,说明是病*感染。病*感染势必要一周才好。没有高烧不退,不出现其他剧烈症状,就在家多喝水养着吧。
5、如果查血发现是细菌感染,果断用抗生素!以避免炎症下行,导致更严重的问题。现在抗生素有儿童剂型的,草莓味的,好喝且安全!
6、就发烧本身来说,这是个症状。多数父母会先物理降温。具体怎么做,什么情况下要尽快就医,崔玉涛在他的《直面小儿发热》一书中,有详细、科学的介绍。在此不赘述。但多说一句,儿童退烧药的推荐使用量是“绝对绝对”的安全剂量——除极少数易感人群。在推荐剂量内使用,孩子没那么难受,父母的日子也好过很多,真没必要硬挺着不用药。
7、如果发烧同时伴有呕吐、腹泻,且不吃不喝,验血没有发现细菌或病*感染?高度怀疑是肠胃炎。这个时候可以考虑用蒙脱石止泻,并用妈咪爱调节肠道菌群,避免因蒙脱石副反应导致的便秘。关键是口服补液盐,防止孩子脱水。脱水易判症状:尿是不是少了,哭的时候没有眼泪,前脑门凹下去了。满足两个以上的,医院吊水补液。
8、腹泻时,用塑料袋装一点,就近做个便常规。主要看有无轮状病*感染等。这个首诊可以由父母代劳。结果有异时,迅速带着孩子就医。
9、孩子精明得很。如果你有个天使宝宝,极其听话,恭喜你,喂药和喂饭一样easy!如果他抵死不张嘴?医生朋友给我的建议是,和他讲道理,给甜头,哄。
负责任地说,我确实哄了,完败。最后,我妈一手捏着宝贝的鼻子,一手撑开下颚,恶狠狠地催我,“快,往下灌!”我不知道宝贝会不会就此对吃药有心理阴影,但至少药吃下去了。也唯有按时用药,药效才有保证。实在不肯吃药的,吊水吧。现在医院对于吊水管理极其严格,它能给你开,说明基本符合指征,不算乱开药。
10、最后一点,赶快翻翻你手里的通讯录,把那个做儿科大夫的朋友,标上“重点联系”、“救星”etc,然后好吃好喝好玩的供上。他是你育儿路上的一盏明灯,是你提心吊胆时的镇定剂,是你求医无门时的导航员,是你看得到够得着的familydoctor。
如果你想破脑袋,医院做保安的朋友都想不起来,可以采用微博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