郭强：农村发展得靠大量“城归”
人类历史不可能直线发展；农村现在是农民权利不足的问题，而不是钱的问题；将来农村发展得靠大量“城归”回乡。
我谈谈对前面嘉宾的讲演的感想。首先是俞老师讲的 新上山下乡 ，老知青衣锦还乡的问题。如果这个事能变成真的，我是非常欢迎的。但是我觉得20年后再看，它会是一个非常少数的；会有这样的事情，但不会成为一个运动。因为三千万知青，绝大部分人现在都进入了退休年龄，都生活在城市的最底层，绝大多数的人都是这样。 我出生的那个村子，就有十年住的是知青。我来到北京，费了十几年时间才找到他们。他们大部分人都生活得非常惨，住在北京最破的那种老房子里。我动员我们县里头*协的人给他们发邀请，把他们请回去。能找见的人都发通知，回去了十几二十个人，我也回去陪同他们参观、访问。其中混得有模有样的，大概是人民大学一个比较著名的教授，他是当年全县知青里的头儿；剩下的都混得非常惨，回到北京多年找不到工作，没有能力衣锦还乡。请他们回去，他们都不是很好意思。 我的意思是说，当年 上山下乡 的知青里只有1%~3%的人混得还不错，他们都衣锦还乡也是很少。而且大多数人没有这个动力，也不一定有这个愿望。混得好的人比较忙，老了也很忙，没有时间去村里头去干这个。 人类历史不能直线地走 第二，小云老师讲到对进入乡村的资本力量的批判。他讲的事情都是真的，因为他全世界都跑遍了，亲身参与了很多事情。但是，我觉得，他的理想也实现不了。 新乡村运动 ，指望李小云老师这样的理想主义者，也实现不了--虽然他认为自己不完全是个理想主义者，我也认为他是像梁漱溟他们一样的，是有理想的实践派、行动派。 我们中国人老喜欢说我们要避免走弯路，比如环境，说 过去欧美发达国家先污染后治理，这个弯路我们一定要避免 ，结果我们污染比他们还狠，我们也是先污染后治理。马克思主义者 我是学马克思主义的，说可以先避免资本主义的这种弯路，苏联可以不经过资本主义充分发展就搞社会主义，结果苏东剧变，又回去了，重走市场经济条件下的工业化道路。我觉得人类历史发展，有些路必须得迂回地走，必须走弯路，而且有一些弯道可能走得更快，实现弯道超车。不管怎么样，人类历史不能直线地走，我们不可能按照人类历史上对理想社会的美好憧憬去走。对理想社会的美好憧憬层出不穷，但是没有一个能直线走过去的。 第三，李老师对国家发展主义的批判，无疑是没有问题的，但是，我们也希望有一个好的乡村，那么靠谁来做？刚才叶老师讲到的，靠现在不想离开农村的农民，一点儿门儿都没有。不想离开农村的农民一定是什么分子？是最差的。他在城市混不成，城里买房也买不起，他能把农村搞好吗？是不可能的。农村的破败就是先进分子离开了，从民国开始就是这样。地主都进城办起工商业了，农村就开始破败了；知识分子都走了，秀才也走了，地主也走了，农村就破败了，越来越破败。从而，农村成了穷人当家、笨蛋当家的这么一个社会。现在也是这样。刚才叶老师讲了， 386199部队 当家，农村好不了。留下的几个精壮的男子，基本都不是什么好人，都是能力很差的人。你看新闻，经常出现一个农村的精壮男子霸占了很多别人留守在家的老婆。发生这样的事情，还能指望什么人呢？ 农村发展得靠大量 城归 回乡 当然，有俞老师、李老师这样的精英去帮助农民是好的，但是，这不会成为主流。真正主流是什么？是受过大城市甚至受过全球化洗礼的农村出生的人。我们中国人最近这30年发展的核心人才是什么？一大批是海归，从中国送到海外，念大学，在海外工作--俞老师也是。这样的人才再回来，推动中国发展。将来我们需要的是什么样的人？是 城归 。农村孩子到城里头，大城市里头，好好历练一番，积累点资本，积累点能力，积累点人脉关系，然后再回到农村去，去改造农村。不管农村的*治、经济和文化，这是一个必然的改造过程。 我们关心台湾的经验。台湾过去的地方*治生态非常不好，怎么改造？国民*就派这些留过美国的，一律的留美博士，*治系法律系毕业的高材生回到那儿去，回到那儿去选县里的议员，选县长去，改造这个地方的*治生态。这是必然的过程，我们将来也是要这样的。 我们现在开放民主，如果都是本地人参选，户口限制外地人参选，即使民主，也是一个肮脏的民主。还得派精英回去。我们现在农村是老人农业，等着老人农业也快维持不住了，怎么办呢？未来谁来继续农业生产？就是这些受过现代化洗礼的、城市回去的新一代农场主。我的评论就简单这样。 农民幸福生活的障碍是权利不足 最后讲一个我们怎么讨论城乡关系的方法论的问题。简单讲两句。我觉得就城乡关系谈城乡关系，是谈不明白的，因为这个话题其实是城乡背后的关系，城乡关系背后是人的关系。如果我们维持等级身份制，城乡人民权利不平等，改善城乡关系就是不可能，怎么设计也设计不出来好的城乡关系。 第二，我们过去老是关心农民收入，觉得农民只是关心钱，收入提高就好了，但是这么多年来城乡收入差距还是很大，相差三倍。现在妨碍农民过幸福生活已经不是给他钱的问题，是权利不足的问题。他们对土地的权利，是不完整的，他们在社会保障方面的权利是不充分的，所以现在我们应该呼吁、帮助农民，帮助农民争取他们应得的权利。 很多专家讨论会都说赋权，赋予农民权利，其实不对，对土地的权利应该是还权于农民。土地本来是农民的，跑到*府手里头了，还给农民，是还权于民。赋权的 赋予性 ，是农民过去没有过的，比如说*治民主权利，我们中国古代没有，但这也不是*府赋权，是宪法赋权。不是*府赋给老百姓权利，*府也没有这个权力，*府是公仆。 第三，我们现在老说顶层设计，城乡关系的顶层设计，其实好多事情，顶层设计设计不明白。对城乡关系，涉农问题，我们应该进行基础设计，进行底层设计，把几个基本原则问题在宪法意义上定清楚。我觉得，我们的制度设计应该是立足于像现在的社会核心价值观，24个字，12个词，大家很不喜欢。但是，我觉得中间那四个词很好，自由、平等、公正、法治。如果是我们的制度设计能遵循这个原则，自由、平等、公正、法治，城乡关系凡是违背这个的制度统统取消，城乡关系自然会好。
谢谢大家。